然? 作品

第九百九十八章 搖扇子

    

告訴杜英。“怎麼?”杜英一臉茫然,甚至還下意識的摸了摸臉,不由得感慨一聲,“為兄對自己的英俊有所認知,不用這麼花癡。”“誰花癡了?”謝道韞氣惱,一甩衣袖,氣呼呼的說道,“那杜盟主打算如何安置監軍?”“當然是住在餘的院子裡了。”杜英理所當然的說道。“那如何合適?”開口的不是謝道韞,而是疏雨。小丫頭向前一步,握住佩劍,直視杜英,接著說道:“我家大娘子是一介女流,如何能夠和督護同一屋簷下?”“塢堡就這麼...長期處於這種環境下,對人自然也有潛移默化的影響。

因此即使是王坦之這等追求利益的人,看到鮮卑人這般囂張,第一反應也是提著刀出去殺人,而不是盤算一下是不是可以和鮮卑人好好說話。

至於王坦之所看向和寄予希望的那個人——王猛盤膝而坐,手裡拿著一把扇子,搖啊搖。

不是羽扇綸巾、仙風道骨,而是一把蒲扇。

甚至還破了兩個洞。

讓人感覺和他身為幷州刺史、大都督府主簿的身份格格不入。

大概是感受到了王坦之的目光,王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扇子,咧嘴一笑:

“這個好用。你熱不熱?這個扇子不能給你,自己再找一把。”

王坦之一臉黑線,我現在關注的是扇子麼?

王猛奇怪的順著他的目光再低頭,又笑道:

“盤著腿舒服。你也試試?”

王坦之更是茫然,刺史真的一點兒都不擔心?

臉上雖然帶著些懵比,但是王坦之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坐下,盤腿。

那自然是要比站著舒服的。

“你看,坐下,扇扇風,看看天。”王猛拿著扇子指了指門外,“有什麼事不要著急,看你這滿頭大汗的,歇口氣,喝口水,心靜下來,也就涼快了。”

“可是······”王坦之斟酌說道,“兵臨城下,民怨沸騰,我們總不能就在這裡吹吹風······”

“那現在出去告訴百姓們,圍城不過幾日就可能會解開,他們會相信麼?”王猛問道。

“那自然是不相信。”

“那現在出去告訴將士們,不需要擔心,對方隻是虛張聲勢,將士們會相信麼?”王猛接著問道。

“大概也不會相信······但是相比於百姓,我們的將士們所求更多的還是出城殺敵。”王坦之趕忙說道。

“那不就得了麼,既然他們都不信,那跟他們解釋,豈不是多費口舌?”王猛笑問,“大熱天的,你不嫌累,我還嫌累呢。”

王坦之更加茫然:

“那就這麼等著?”

“等著唄。”王猛搖著扇子,老神在在,“既然鮮卑人不久就會不戰而退,那我們何必要出去和他們折騰呢?

現在出城的話,城外的鮮卑步騎肯定會引誘我們向東追擊,或者向北進攻,然後擇機在太行或者雁門等地,據險而守,更或者直接把我們引入包圍之中、聚而殲之。這豈不是正中其下懷?”

“可是鮮卑人在城外也已經遊蕩了多日,還劫掠了不少城外塢堡,恐怕幾日之內,不會撤離。”王坦之皺眉。

王猛拿扇子指了指他:

“多待兩天,難道不好麼?你看,鮮卑人不在的話,我們最需要頭疼的問題是什麼?”

王坦之遲疑片刻,還是回答:

“河東世家。”

“他們最近劫掠了多少世家塢堡?”

“冇有十個也有八個,多半都是河東望族。”王坦之說著,已然明白了王猛的意思。

借刀殺人、驅狼吞虎,這傢夥玩兒的不帶一絲煙火氣。

王猛如今坐困城中,民心亂,軍心也亂,糧草水源都受到了限製,正是最淒淒慘慘的時候,城外的世家們顯然也應該知道城內這個境況,甚至都冇有人派人前來向王猛求援。

知道他指望不上。

所以等鮮卑人離開之後,大家也無從說王猛見死不救,王猛當時也在朝不保夕的狀態。

可實際呢?

王坦之看著這個搖扇子的傢夥,一點兒都冇有看出來他的焦慮。

“所以問題這不就解決了麼?”王猛施施然說道。

“但鮮卑人何時才能離開······”

“這個問題就要問張平了。”王猛笑道,“張平雖然已經前去關中,但是河東近些年的情況,其走的時候還是跟我們說的很清楚。

多年戰亂,讓河東本來就不多的耕地大多數都荒蕪了,剩下的很多也都掌握在世家的手中,世家一般選擇將糧食深藏或者轉移到深山之中,不為人所知,以作為家族之命脈。

現在便是鮮卑人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,他們大概也不會說出來這些糧食在哪裡,畢竟城中也還有不少他們族中子弟,就算是他們為鮮卑人所害,城中子弟在亂後一樣有希望能夠繼承家族的遺產,在百廢待興之中占據先機。

在這種事上,文度兄出身世家,大概應該比餘更清楚,也更相信各個世家會做出的選擇吧?”

王坦之頷首。

世家雖然自私,但那是對家族之外的自私,在家族內部,世家子弟們都會傾儘所有以保全家族。

家族多少年積蓄下來的錢糧,是值得他們用性命來守護的。

尤其是對於這些居於塢堡之中、自成一體的世家,他們將家族的存亡延續看的遠比個人的性命來的重。

家法家規的約束和教化之下,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,王坦之能夠想象得到。

因此這也意味著,世家們小心儲存囤積的糧草,很有可能根本不會被鮮卑人所得,而進入河東的鮮卑人多半也都是輕騎、遊騎,大概也不太可能自己去收割糧食,驅趕著世家前去,世家又會不配合。

更何況河東在中原更北,夏收還要再晚一些,尚未到時候。

“如此算來,鮮卑人也冇有那麼多糧食。”王坦之喃喃說道,“而且如果都督和刺史的判斷都冇有問題的話,那麼鮮卑人南下兩淮,還需要大量的糧食作為軍糧,其也不太可能把更多的糧食調撥到河東,因此在搜刮未果之後,這些鮮卑遊騎也就很難繼續在此地堅持了。”

“是也,搶不到東西,又攻不下城,再加上天氣炎熱,異位而處,餘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。”王猛哂笑道,“不攻城、冇有糧,現在城外的鮮卑騎兵就是那入秋的螞蚱,蹦躂不了幾天,咱們也不需要忍太久。”

王坦之鬆了一口氣,也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摸出來了一把蒲扇,同樣一搖一晃扇了起來。

兩個領頭人物這般輕鬆自在,落在路過的文武將吏們眼中,大家也跟著鬆了一口氣。

主帥胸有成竹,自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?

腳步聲匆匆,麻思從門外走進來,一邊擦著汗,一邊急促說道:

“刺史,刺史啊!”

然而麻思的聲音,在他走到議事堂前的時候,戛然而止。

他喉頭滾動一下,看著兩個搖扇子的人,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。急匆匆的想要趕回去,可是謝奕哪裡還能讓他跑了?當即晉軍騎兵也調轉馬頭,追上強懷,氣勢囂張的很,早就冇有了剛纔惶惶逃竄的樣子。謝奕的臉上帶著笑容,他的任務就是把強懷引出來,從而讓氐人儘可能的晚發現晉軍的真正意圖。任務完成的很好。此時謝奕很清楚強懷心中的疑惑:雙方主帥都已經出陣,為什麼晉軍還能夠從容的在混戰之中變陣?!想到這裡,謝奕臉上的笑容更盛。那是因為晉軍負責指揮的,根本不是他,而是杜英。所以謝奕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