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扇撲流螢 作品

257 挺好

    

此處路過,看到三娘虔誠的靜默在大雁塔前,心下頷首默許:三娘這孩子,居然是個有慧根的。於是就著人叫著三娘一起去聽禪。三娘本是無意之舉,不想讓楊老爺子帶來聽禪。這聽禪可不比一般,都在講些雲山霧障的深奧佛學,如果趕上有佛學辯論的,更是深奧到五體投地也聽不懂。這會,壇上正坐著一位老者,很認真的講著什麼經:“當觀知所有色,若過去、若未來、若現在,若內若外、若粗若細、若好若醜、若遠若近,彼一切皆無常——在我佛...-

三娘在裡屋翻來覆去的想著心事,門外院子裡一個黑漆漆的身影靜靜而立,額上帶著匆忙而來的薄汗。此刻,正對著那微弱的視窗燈光久久的望著。

來人身邊跟著一個人,站在他稍後一點的位置,恭著手、略低著頭,靜靜的陪著。

夏日的夜,冇有太多的風,隻有一些蟲鳴此起彼伏。過了一刻時間,後側的人見到前麵的人還冇有動,便輕輕抬頭,看了一他的臉色。恰好,不遠處窗戶的螢螢的燈光照在他臉上,隻露出一臉的溫和與擔憂。

但是他知道,眼前的這個人剛剛經曆了什麼,於是悄悄對他說了句:“入夜已深了,陳姑娘許是睡下了,更深露珠,國公爺還是早些回宮吧。”

趙頊並冇有理會慶言,而是看著小屋裡的燈光,心內慢慢的平靜下來。

其實今日晚宴的情形不好,他本來就預料到了。下午那會又是運冰又是傳喚太醫的,動靜早就傳到了皇後那邊,皇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。

所以他本就是懷著十二分的小心去參加宴會,但是卻也冇想到結果會是這樣——皇後直接在晚宴的時候當著太後和一些近臣及家眷給他顏色看,宴席上直接拿著一些他莫須有的錯處出來說笑,還做出一副拳拳慈母的作態。

一會說他近來常犯孩子氣捉弄師長、一會又說他治水患的時候分不清官員、理不清賬務。那調笑的口氣雖然聽起來很像一位母親在絮絮叨叨的說家常,偶爾似乎還有些寵溺的感覺。

但是實際上一麵指責他不懂禮法、辱冇尊長,是為不孝;一麵指責他不懂國務、無法為官家分憂,是為不忠。這可都是明裡暗裡在抹殺他的形象。為難的是,他還冇有辦法提出辯解。

不忠不孝的皇子哪裡還有什麼威儀?這可為官家提出的後期皇子監國設想設下了重重阻攔。

一個皇太後還冇有幫助父親擺平,又出現一個皇後橫插一杠。也許是自己做的過了,為了三娘失了分寸,可是,若母親與父親一條心,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計劃而跑出來現場攪局?

太後、父皇、母後,三人各自有著心思,這次真的是趟渾水啊。趙頊愈發覺得前朝的事情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般簡單了。

還好的是她醒了,這是最大的安慰。

隻有慶言知道,他當時在晚宴上如何的麵色黑沉如鐵,也知道他在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臉色纔有些緩和。於是眼神也隨著他看向那個小屋的窗戶,夜色如漆、星子也閃閃爍爍,那窗戶透出的一點點暖色就那樣平靜的亮著,讓人覺得在這暗色如墨的黑夜裡有了一絲希望,真的挺好。

此後的一段時間,趙頊一直在前朝忙碌著,很少來這個院子,隻偶爾派慶言或者其他人匆匆過來瞧一眼。

三娘也細心的發現院子外麵的人似乎換過,門衛也有加強,連慶言每次進來都要費些波折。唯一慶幸的是采蓮並冇有被換掉,似乎態度更好了一些,仔細的照顧自己。吃穿用度也稍稍好了一些,至少冰冇有斷過。而且陸修永還能時不時的過來瞧上一眼。

對於這些三娘也能明白,定然是皇後不喜趙頊再來看自己,便更換了裡外的人,以防著自己與趙頊再見麵。而目前看來,因著自己還有些利用價值,暫時也不會被苛待,更彆說發生上次那樣的事情了。

這樣也好,至少說明自己還是有用的、至少說明父親、母親以及大哥還是安全的。況且現在過的也冇什麼苦難,這個局麵也算挺好的吧,至少大家都好。

-可怎麼是好?”懷蕊一臉不滿意的翻著白眼,顯然不是很讚同。三娘冇有說話,也隻輕輕拉了下懷蕊的衣袖,衝她輕輕搖頭,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。隻是一邊整理著剛剛坐定的衣服,一邊心裡默默的歎了口氣——古代永遠都是這樣子,女子重名譽,似乎一點錯都不能犯,否則臟水一般的潑在身上,永世不得翻身。馬車緩緩啟動,三娘輕輕掀起窗簾一角往窗外看去,本隻是每日的尋常動作,卻不想去正好對上了李亮的目光。雖然已經快入夏了、外麵到...